《火苗》的演唱者歌手格格专访

快乐一生 · 2010-1-7 12:04:54

行者无疆天上草原
——专访蒙古歌手格格
草原精灵，行板如歌
我是第一次去采访这个女孩，她闲闲地坐在一个小茶舍的藤椅上，热情地起身和我打过招呼后，随即又以一个十分惬意的姿势把自己窝在了那个藤椅里，这种毫不疏离的真实感，也许就是大草原牧场的风情。我无意识地开始喜欢她，一如我第一次从朋友那里听到她的歌声时由衷的惊艳。
她叫格格，是个漂亮的蒙汉混血儿，蒙族全名叫蒙克其其格，汉译为“永生的花朵”。采访经常被她清爽的笑声稍稍打断，她的笑有很强的感染力，齿如贝雪，阳关般灿烂的笑脸上，有两个迷人的酒窝。尽管有些故事并不是那么令人愉悦，但每个从藉藉无名走到鲜花满径的人身后，都是有故事的，虽然格格说，她离鲜花满径还很远很远，也许会一直默默无闻地歌唱，但是她仍然庆幸，因为已经收获了从容和感恩。
8岁开始学钢琴，15岁走出家门读师范大学，执拗地去学吉他，18岁成了一名乡村教师，19岁自学考入中央民族大学音乐系，21岁获得内蒙古新秀歌手大奖赛最佳歌手奖，23岁获“中国星”全国流行音乐大赛通俗组金奖。格格的个人履历像是音符写就的，简简单单的几行字，其中跌宕起落，真的是冷暖自知。草原走出来的歌手有很多，音乐里无一不是带着浓郁的民族味道，格格的歌也是如此，我问她：“那你的强项在哪儿呢？怎么和别的草原歌手竞争？”她微笑着说“大家一起唱草原不是挺好，竞争什么？”我说你们都是商业歌手，竞争市场啊。她声音慢慢低下来说：“商业的东西我不怎么懂的……要非说有什么竞争的强项，可能是大家说我的声音有感情……”她很明显感到羞涩，笑着就把这个话题掩盖过去了。
她的第一张专辑《想你想到草绿了》2007年的时候录制完成，两首主打歌的名字都很有意思：《想你想到草绿了》和《火苗》，念着这样的歌名，我能想象到的是色彩、爱恋和坚持。听说当时公司还为她召开了一个华丽喧嚷的发布会，不知道当时参加的人如今还记不记得这个草原歌手的声音，因为这圈子真的有够浮华急躁，我不清楚还有多少人会珍惜一个纯净的声音。我问格格，觉得自己的歌比那些走红的选秀歌手和网络歌手们如何。她说风格不一样啊，再说了，可能真的是有运气这回事儿呢。我反问她：“你是觉得自己没有交好运么？”她想了很久，说；谁也不会总不如意，可谁也不会没有一点不如意的吧，“我能坚持到现在，而且总有老师和朋友在我快撑不住的时候拽我一把，运气很好啊！而且，我走的还是一条很传统的路吧。”我说“那会一直唱下去么？唱片市场现在非常不景气。”这次格格回答的非常利索：会，我不懂商业，但是我懂唱歌，我爱唱歌，好听的歌总会有人喜欢的。
我想起采访前上网搜索她的资料，听歌的网友们这样称呼她：草原精灵。
一路泥泞，爱乐人且行且唱
格格向我说起自己15岁那年在外读书，不顾妈MD反对执意跟随一个老师学吉他的事，“现在觉得很对不住妈妈，她怕我以后越走越累，可是我那会儿那么迷恋吉他，真就一咬牙坚持下来了。”我发现她在说起吉他的时候，不自觉地在摸自己的手指头，被我一说，她笑了，说以前练吉他的时候练得太狠了，手指头一次次磨破，包起来再练，血从纱布里渗出来就再包一层纱布，后来连血都不流了，指尖渐渐地生了很厚的茧子，说着伸出手给我看“现在好多啦，这两年一直唱歌，很少那么练吉他了。”
按照父母的意愿，她18岁的时候成为一名乡村教师，这让我很惊异。她说自己现在回头想想，那段经历里的很多人的面目和场景，都有些影影绰绰了，但是其间的悲喜情绪却始终积淀在心里，“路很远，每天我骑着一个很小的破旧的摩托车去上班，往返需要3个小时，夏天还好，冬天就受罪了，不过这没什么，那里的学生们都很喜欢我，可能因为我年纪轻吧，大家像朋友一样，他们喜欢听我唱歌。可是一些老师和校长就很排斥我和学生的这种交流方式，他们不太喜欢这么不严肃的老师吧。”我问她是不是被学校的传统派排挤过，她说是啊，我接着问那会排挤你到什么程度，她又给了我她最纯净的微笑，没有回答。
总之后来她离开了那里，回到家买好课本关上门开始拼命的学习，几个月以后，一个人背起行囊，离开了碧草连天的大草原，坐进了中央民族大学的阶梯教室。她带着小小的自豪口吻对我说：“我的文化课成绩超出录取线好几十分呢！”脸上洋溢着不染风霜的灿烂。我没有追问为什么她要回家坚持考大学，因为我觉得，每个人一生中都应该有哪怕一次为梦想奋力燃烧的冲动，只不过，有的人把这燃烧付诸了行动。
我说你好像上大学没多久就去酒吧唱歌，而且现在也不避讳别人谈论你是从酒吧唱歌出来的，她说，为什么要避讳，那是我人生经历的一部分。我说那是因为希望自己很快站到舞台上么？“不是，因为离开家的时候，妈妈只能给我一个学期的学费和每个月400块钱的生活费，家里已经是倾囊而出了。”不知道为什么，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竟然会想起有人愤怒地说过，所谓艺术，是有钱人的游戏。这话过于偏激，但很多时候是现实令我们偏激，而后沉默。
我才知道格格的父亲是一位普通的铁路工人，母亲早已下岗，她一心想狂奔在音乐道路上的时候，两位老人除了担心那条长路上的荆棘密布，更困窘于家庭的拮据。格格说，第一次拿到在酒吧唱歌挣的钱，马上去给妈妈买了新衣服，“你相信么？她十几年没有买过新衣服了。”虽然她执意扔开了乡村学校的“铁饭碗”到北京读大学，父母短暂的失落担心后又很快站在了女儿的身旁，一个学期的学费，这个家已经是倾囊而出。
我觉得这话题太辛酸，我们总是不忍细问每个寒门学子身后那一个酸楚又温暖的家庭。我说聊聊你上学的时候自己出去打工赚钱的高兴事儿吧，格格脱口而出‘为自己的勇敢而骄傲’。我采访过的一些曾经在酒吧驻唱的歌手说过，好累，好辛苦，因为坚持梦想还要维持现实生活。格格说也有同感，“有时候哪儿还顾得上想梦想这个词儿啊！每天我下了课背着很大的包去演出，晚饭在公交车上站着吃一个面包就解决了，，挤公交车回来的时候电梯都已经关啦！宿舍在14楼，我每天要一口气爬上。不过要说高兴的事儿，那就是赚钱了真的很开心，学费有了，我也不用再每天为了省钱只吃一顿饭了，每天唱自己喜欢的歌，而且刚到学校时候有几个嫌贫爱富的同学看不起我，后来都特别佩服我呢，还有你看现在，我打工还认识了很多朋友，他们帮助我签了公司，有了我自己的唱片！我还是蛮幸运的啊！”她说到后来还在笑，我听的却有些鼻酸。有那么些刹那间，她的赤子之态让我以为我是她的故人。看得出来，她对那段大学生活非常留恋，好几次向我提起她的专业老师，自言自语似的念叨：我的老师对我太好了，我的老师特别喜欢我……
我想起前不久我的一个朋友告诉我，他在书店看书的时候，身旁一位大姐在哼唱《想你想到草绿了》，就是这个朋友给我第一次听的这首格格专辑里的主打歌，他非常喜欢这个声音纯澈清远的歌手，他说当时自己忍不住问身边的大姐“您也喜欢这个歌儿啊”，然后回来告诉我：你知道么，人家大姐说了，这小姑娘的歌儿在我们内蒙传的快着呢。
唱草原情歌给都市的霓虹
我有个问题很好奇，因为我之前听了朋友给我的格格的整张专辑，我喜欢那些歌悠远绵长的味道，我给了身边的人听，都很惊奇，问我哪里找来的这个好声音，我说意外听见的，因为我发现这个新人所受到的关注和她的实力差之甚远。“公司是觉得你的歌没有市场么？为什么你没有那么多的新闻爆料和推广活动？”我问的很实际，因为现实情况就是这样，经济收益左右了太多东西。
格格犹豫了一下，简短地告诉我，她和公司之间有了些矛盾，宣传什么的不再帮她打理，专辑的发行也有了问题，这些她自己也不懂。我说那你现在境况就有点不妙，你的专辑很可能马上就会被有着铺天盖地宣传的歌手们的作品挤到大家的视听范围以外，就算没有挤出去，也只能存在在一个角落去听天由命。我想她是真的不懂这些商业市场的规则，因为这些话题她回答起来明显开始不自信，局促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她想了半天，很认真地告诉我，她随时准备再去自己找驻唱的地方，因为现在必须先维持生活，还有，她要唱歌。我说那你以后要做回到唱片歌手又还得重复一遍过去的挣扎，格格说：“我不怕吃苦，我也不会放弃，我已经走了这么远，我必须坚持下去。我要学许三多，不抛弃，不放弃，哈哈！”小茶舍里的光线温暖暧昧，照在她脸上，和笑容融在了一起。
我也希望她坚持下去，因为我喜爱能令人感觉到美好的声音。
我对格格说内蒙的朋友们很喜欢她的歌，她马上又恢复了明朗俏皮的样子，说自己是草原的孩子，她唱的草原情歌草原人最懂得。我马上反驳说但是你现在在都市，在给这个钢筋水泥的世界里没有时间没有精力亲近草原的人们唱，会有共鸣么？她反过来问我：每个人心里都有一片草原吧？牧马人和长调，蒙古包和繁星，看不见边的绿色，听歌的时候，闭上眼睛想一下，也都会喜欢吧？
当然会的，我们都喜欢草原，我听着《想你想到草绿了》的时候，也是这么想象的。
格格在自己的唱片中写道；生活在繁华喧嚣大都市的我们，是否已经忘记了风的声音，是否已经想不起草原的辽阔，是否已经感受不到大自然的气息；我们只看见高楼大厦钢筋围墙，我们只听见汽车的噪音和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我们只感受到紧张工作的烦躁和压力。真心的希望我的音乐，可以让听的人得到平静与快乐，闭上眼睛深吸气，就能闻到草的清香。天高地阔，我们一起歌唱，只要有草的地方，就有希望。
都说行者无疆，我想一个真正的歌者，也是这样。这个叫做格格的女孩，但愿你的歌声里，一直有爱无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