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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彼岸花 </p>
非烟/文
<p>周围是一片死寂的黑。看不清方向。然而有路，一条路端端由脚下伸向远方。
有人向这边走来。低着头，双手插在口袋里，漫不经心的走来。如此熟悉。是他。
习惯性的躲闪，却来不及。他已端端逼近眼前。
如此接近，近在咫尺。
他的头发还是那样短，倔强而坚硬。他的脸上没有笑容，眼神忧郁。
你终于来了。
我开口，然而声音竟消失在空气里。连自己都无法听到。
他没有看到我。他的眸子里是一望无际的空洞，没有任何色彩。只不停地走。
然后，擦肩而过。
悲哀在心里拧成一团，脸颊似乎被雨打湿了。
不要走。
我想去伸手拉住他，手脚却丝毫无法动弹。
痛。
周围又恢复了没有色彩的黑暗。
多久没有他的消息了。
竟然还会做这样的梦。可笑。
鄙视自己。
可是究竟为了什么，整夜整夜无法入眠。
喝不放糖的咖啡，听一首又一首悲凉的歌，骨髓里都是冰冷的。
爱上你等于爱上寂寞。
或许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了，还这么傻。
<p> 1 光阴</p>
<p>
</p>
<p>“爱情是个瞎子！”这是蛛儿的名言，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尽是不屑。
她不以为然。讨厌蛛儿。独断专行，自以为是，那张巧言善辩的嘴巴向来凌厉得分毫不让旁人。
她手捧着《考研英语》，坐在桌前，却一页都未翻过去，手里不停地在抚弄手机上的挂坠。
“小女人恋爱了？”蛛儿闲不住，一面将收音机的声音拧大，一面漫不经心的问她。
玩弄着手机上的挂坠，不置一词，嘴角噙着一丝纤巧的笑。挂坠是个毛绒的“天使猪”，有圆呼呼的脑袋，桃心的尾巴和一对小小的翅膀。这是今天他送给她的。
“小男生都是不可靠的，尤其他还没有毕业、没有经济来源的话……”蛛儿依旧是漫不经心的样子。
“砰”，她合上书，面无表情地说：“我要去图书馆。”随即走出了宿舍。
该死的蛛儿，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真让人讨厌。她恨恨地想。
<p>那是种简单到不会想为什么的快乐。
快乐的时候，从不曾想过悲伤会是什么颜色的。
坐在他的单车后面，双手小心翼翼地拽住他的衣角，然后他猛一加速，霎那间，感觉自己像要飞起来一样。
他吹着口哨，唇边流淌出一连串奇怪清脆的响声。
在背后捅他：“怎么搞的？教我！”
他不答，更得意地吹。
于是，挠他痒痒，两人嬉笑着差点把单车骑到树上。
年轻的快乐，像清晨的露珠，新鲜、透明，在草叶尖上盈盈地闪光，一抓一大把。
</p>
<p>坐在图书馆的她，并没有看进去多少书。眼前晃动着他的身影和蛛儿说话时冷淡的神情。
其实，并没有爱，还没有。她轻轻对自己说。或许这样可以让自己找到解脱。
“滴滴……”手机响了。图书馆里埋头看书的脑袋齐刷刷地抬头望向她坐的方向。
她慌忙按下接听键：“哪位？”
“嘿嘿，是我啦！干吗呢？”
“在图书馆看书呢！”听到他的声音，没来由的脸上一红。
“嘿嘿，出来吧！我在门口等你。”
不容拒绝的声音，在她说“不”之前就挂断了电话。
去不去？
抬眼望向窗外，一个熟悉的身影斜斜地倚在大门柱子旁。心下来不及多想，脚步已经迈出了图书室的门坎。
“今天我的一个兄弟从北京回来看我，一块去玩吧！”他拍拍车，示意她坐上来。
“可我……”
“来吧，适当地放松放松不会耽误你学习的，书呆子！”他轻轻的嘲笑，化解了她心里的内疚。
她笑了，顺从地跳上车。</p>
<p> 这个夏天，空气里弥漫着栀子花的香味。
常梦见自己提着白色的纱裙在碧绿碧绿的草地上赤脚行走。前面有大朵大朵白色的美丽的花朵。鹅黄的花蕊，娇嫩得惹人怜爱。想摘下一朵闻闻。
在这个时刻总听见有脚步声传来。
是童话里的王子么？
梦到这一刻嘎然而止。醒来的时刻，窗外鸟儿啁啾。
迷惑，但心情是美丽的。</p>
<p>夏天对她而言是一年之中最美好的季节。
天生害怕寒冷的她，喜欢在暖暖的阳光下晒得皮肤有点发烫，眯着眼微微的惬意。
冷不防，他将一顶凉帽扣在她脑袋上：“下次撑把遮阳伞，傻丫头！”
她微微一怔，旋即一笑。
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满脸的安谧，连呼吸都是静静的。习惯静静地注视他在篮球场上叫嚣着释放能量，微笑着倾听他胡天胡地的吹嘘和摇头晃脑的得意。无论他说什么，都是淡淡一句，不卑不亢，然后看他无言以对挠着脑袋嘿嘿傻笑。
他说：“你从来都不生气吗？”
“为什么要生气？”
“我没见过你生气的样子。不会瓷牙咧嘴很凶悍吧？”他很夸张地做出难看的表情。她一笑不予回答。
“你好像也不喜欢尖叫。”他又在总结。
“为什么要尖叫？”她觉得好笑。
“可是好多女孩子整天扎扎呼呼大惊小怪的。”他看看她，又补充道：“不过，我喜欢安静的女孩子，比较有女人味。”
她侧过头，依旧是笑笑。
这样的相识一直是简单平淡的。
简单到不去想为什么。也从不去想以后会怎样。
就这样风平浪静。</p>
<p>有时夜里他给她打电话：“干吗呢？”
“听歌。”
“我也听听！有《奔跑》吗？”
“没有。”
“那有没有《怎么感觉不到你》？”
“怎么唱来的？”
“我怎么感觉不到你~曾经你就是我的唯一……不唱了，你又不是我老婆~……”
“去死！！”
“嘿嘿，我唱歌很好听吧？”
“客观地评价，勉强可以听。”
“嘿嘿，下次给你唱《痴心绝对》，我唱这首歌特好听！”
“吹吧你~”
……
挂了电话，却怔怔地发起愣来。嘴角含着一丝笑意。
“喂，发什么痴呢？”蛛儿进来了，张嘴就是一句。
她旋即隐去笑意，随口说：“想起了一个笑话罢了。”
“哦？讲出来听听嘛，别一个人偷着乐。”蛛儿心知肚明的撇撇嘴。
她淡淡地应着：“说出来就不好笑了。对了，明天还要上班，早些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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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2 暗涌</p>
<p>
</p>
<p>快乐像水般从光阴里刷刷流过。叶子渐渐开始发黄。在忙碌的上班和学习中，日子已然过去了许多。像这个城市的许多小白领一样，过简单而自足的生活，有一些奢华绮丽的梦想，也在孜孜不断地努力奋斗着。
大部分时候，昨天跟今天一样，今天和明天一样。生活并没有太多的变故。
当然，快乐却不是那么容易一成不变。</p>
<p>一个午后，他还是邀她去看球赛。
她并不懂球。只是因了他邀便来看，默默地挤在他的一堆女FANS里，也不欢呼也不呐喊，只静静地看。</p>
在球场上的时候，他是骄傲的，一边运球一边叫喊着变化队形，很霸道地用粗口骂一个拖沓的队友。今天他的脸色很难看。这场球打得很费劲。他们队有一个家伙丢了球总想立功捞表现，结果频频配合失误。而对手的队长是一个长发轻佻的家伙，偏球技并不弱，时不时在打球的空档用捋一下他的长发，边捋边斜着眼瞥过来。
他气愤不过。“垃圾！”他恨恨地咒骂着，对着对方的方向吐一口痰。转身对自己队友喊：“都精神点儿！妈的，打扯他！”
她知道他火了。心里也着急起来。
中场的时候，她趁他擦汗的功夫递一瓶“脉动”过去，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对她报以傻笑，猛灌两口说：“妈的，我不信打不扯他！”
或许男生打球的时候都是最认真的。认真过他对女生。可是偏偏很多女生就吃这招。
她觉得他的认真很可爱。
再看球场的时候，他突然飞了起来，整个人被撞飞了。然后以一个抛物线的弧度硬生生跌在地面上。
“啊——！”她尖叫起来。
她不记得自己从不尖叫的。
可是，她看到他的腿上流血了，于是便像个扎扎呼呼的女生一样尖叫着跑了过去。
只是，在她跑过去之前，许多FANS们已经簇拥着把他抬到医务室去了。</p>
<p>她去看他的时候，他的病房里难得的人少。他阖着眼正在睡觉。腿上伤得不很厉害，但仍要休息几天。
她看到腿上的纱布依然感到触目惊心。转瞬间泪眼盈盈。
他忽然睁开眼，忙笑着往起坐：“你怎么来了？”
他说：“我没事，小事一桩。打球经常会这样的。”接着又说：“我的兄弟们说帮我收拾那小子，我说算了，球场上嘛，常有的事，再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始终没有说话。帮他削一个苹果出来。
他眯着眼睛笑：“嘿嘿，谢谢，嘿嘿，对我这么好啊，真想一辈子住院算了……”
她问：“疼么？”说着，似是自己疼，眼圈竟红了。
他看在眼里，说：“傻瓜，没什么的，真的……”说着抬手来想帮她拭泪。
话音未完，呼地又涌进几个人来，一个女孩娇声娇气地说：“你好点了吗？真吓死人了！我们都很担心呢~”
看看那么多陌生的面孔，她悄悄地退了出来。到门口，再回来，看他被一群男孩女孩众星捧月般的围着，说笑着。
原本只是来看看而已，无大碍就好。她自言自语。
再来时，她专买了他喜欢的巧克力带着。
却发现他已出院了。 竟没有告诉她。
她愣在门口。 </p>
<p>工作渐渐忙起来了。渐渐再未联系他了。
有时候他会发条短信过来：天气变得真快，寒气悄悄袭来，因为你的可爱，所以给你关怀，晚上毯子要盖，别把小蹄冻坏。
看得她心里暖暖的一动。却硬下心不去回复，不去想。
不是不想，是怕那深藏的暗涌会把自己吞没。
在这个空气暧昧城市里，谁比谁更了解多一点。她和他或许和大多数的人一样，彼此只是，熟悉的陌生人。</p>
<p>坐在一起的时候，和女伴们一起嬉闹着看手相。
这条是生命线，这条丝事业线，这条是爱情线。
爱情线。
摊开自己的手掌，淡淡粉色的线条，清晰地在手心蜿蜒，然后分出一个岔来。这将预示着什么？
女伴伸过脑袋来问：“让我看看，让我给你看看！”
立即五指合拢，笑：“我不信这个。”
我的爱情线，不需要别人解释。</p>
<p>秋意渐浓，大片的落叶在风中打着旋儿飞舞。凄凉的美丽，更让人心动。
很想拍下这个季节的美景。和他。
忽然被自己吓了一跳，这样的念头来得豪无理由。
“周末去爬山吧，听说山上的枫叶都红了，景色很不错。”良说。看着她面露惊异的神色，良温和地补充道：“他们都去，这周六。”
来这个公司半年了，良一直对她很照顾。偶尔晚上加班，良会很细心地送她回家，直到看她走上那段黑暗的台阶，才挥挥手离去。是温文尔雅又细心体贴的男人。
一次外出她弄丢了钱袋和所有的行李，站在陌生城市的街头，她惶惶然不知所措。所幸还剩得一张电话卡，她想了想，给良打了电话。
良的声音很焦急：“你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平安就好。”良重复了好几遍。良让她就近找个好点的宾馆住下，帐等他来了结。</p>
那一次，良连夜赶了去接她回来。
蛛儿说：“这人比较踏实可靠。”
蛛儿又说：“他对你有意。”
她瞬即冷了脸：“不要乱扯！”
蛛儿叹息，噤了声。</p>
<p>周六。一大群女士穿梭在红叶丛中，欢笑雀跃，人面枫叶相映红。良捧着相机，好脾气地按众人要求一一拍照。
她伫立在远处，摩挲着一枚红叶，神情恍惚。
若是他来了，定然也很开心吧？
“你怎么不来照相？”良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旁边。
回过神来，她笑了笑：“我在看那边有只蝴蝶。”
“哪里有？”
“你一来就把它吓走了。”
“哦，我有这么吓人么？”良的眼睛里满是笑意，说话的时候目光片刻未离开她。
她略一掠耳边的发丝：“我们去合影吧。”转身向人群走去。</p>
<p>究竟是做惯了温室里的花朵，个个林黛玉般娇弱。走了半里山路，几个女士早已呼天喊地，再不肯向上爬了，就地歇息起来。
她却执意要往上爬，听说山顶处有大寺。
良说我陪你去。
面对良绅士地来拉她的手，她踌躇着说了声“谢谢”，拉住了良的衣袖。
大寺内。
高高在上的佛祖低敛眼角，无限庄严。
她双手合十，虔诚地跪拜。
良说：“这些泥偶，能看透世间所有的事情么？”
她不语，阖目再拜。
下山的时候，良问她：你在佛像前许了什么愿？
她微微一笑，并不作答。眼前闪过他的影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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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8-13 22:34:27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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