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有一片土地,叫三不拉,这是一片充满神奇的土地。又是一片苍凉却孕育着生机的土地;失落却憧憬着希望的土地;洪荒却幻想着绿色的土地。
三不拉,方圆有数十万亩大小,三面被浅山缓坡环绕,向北走便是当地有名的米钵山,长沙河似天上的银河无情地将三不拉和米钵山撕开,隔河相望。往东走不远处就是有着神奇传说的喊叫水。
洪岗子拱北,像是一位饱经沧桑的世纪老人,屹立在干涸的长沙河河畔,世代守望这片深情的热土。
三不拉地势平坦,土质肥沃,地上长有芨芨草、碱柴等。碱柴是西北草原极常见的多年半灌木植物茎粗,叶圆似露珠抱满枝干;身材低矮、矮的紧贴地面。正是这些特性,碱柴才具有了耐干旱、易生长,不怕风吹沙打的品质。它是黄土高原免遭水土流失、风蚀草原的“保护神”。
三不拉滩是野兔、鸹喇鸡繁衍生息的“乐园”。当你在这里行走,脚下不时突起的野兔、鸹喇鸡会把人猛惊一跳。野兔、鸹喇鸡的皮毛酷似碱柴颜色,若有动静,它们就悄悄地隐蔽地柴墩下,叫人看不见,等到接近时,才会突然逃走。这些生灵又没有固定的窝巢,随遏而憩,每个柴墩都可能成为它们的栖身地和“避难所”。
用野兔皮制作出的精美皮衣、皮帽等,是贵族追逐的奢侈品。野兔、鸹喇鸡肉更是有钱人餐桌上的美味佳肴。受贫困影响和利益的驱动,近几年来野兔、鸹喇鸡遭到了程度不同的捕杀,数量锐减越来越少。
在三不拉滩芨芨草像旱塬上的“芦苇”,一簇簇,一片片,在风中飘荡,平添了几分秀气;成群的牛、羊来回游牧觅食;牧人唱着高亢悠扬的花儿,诉说着不得不说的心事。
三不拉上面,一条条土路似白线通向远方,与天相连。
三不拉有着美丽动人的传说:“相传一千多年前,北宋忠军杨家将在抗击辽国入侵的战争中,兵锋直抵西北黄河北岸的贺兰山,征途中至喊叫水时,水尽粮绝,兵马饥渴难奈,一时英雄失路,托足无门。杨家将南征北战,党胜不败,怎能坐困山中!霎时,英雄胸中升起勃然不可磨灭之气,跃马扬鞭,想奔出“死亡”之地。可是战马呼啸腾空,嘶叫着不动, 几个回合“叫”的穆桂英这个女中豪杰心焦如焚,她便大声地喊叫:水、水、水啊——
为喊叫撕肝裂胆,响彻天宇,震撼山谷,久久回荡。余音渐渐散去,只见马蹄下渗出水来。传说喊叫水有此而得名。
万乘人马,欣喜若狂,士气顿生,向前冲去。行军不到数里路程,翻过一道山梁,眼前一片片白茫茫的湖水,湖中水鸟成群,低飞起落,不时有鱼儿跳出水面;天空睛朗、白云飘飘,雁歌声声,湖周围草木繁茂,成群的牛、羊在山坡上吃草,或在湖边饮水。一幅“湖光山色两相合,风吹草地见牛羊”的壮美景色。英雄逢路,感慨万千,仰天长啸穆氏发出千古感叹;精忠报国者,天助矣!兵家不再为粮、水、草犯愁,可谓粮不拉、水不拉、草不拉的好地方。三不拉,这个富庶的名字从此便传开了,一直传到今天,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首古老的歌谣:
三不拉,米钵山。
山青青,水蓝蓝。
水里有鱼,山中有米,
农家人日子过得比蜜甜。
米钵山,三不拉。
草茂水丰米粮川,
家家牛羊满圈圈,
农家人谁也不愁吃和穿。
悠悠千载,人事沧桑。
三不拉水竭草枯,变成了一片苍凉的荒野。在沉睡中等待新生。三不拉美丽的传说,会勾起今天人们绵长的惆怅,无尽的遐想和一份自豪。
然而,当悠长的思绪被无情的现实之手拉回时,那份自豪的情绪猝然变得苍白。也许还有一点末尽的幽思,那就是千百年来三不拉与正义为民的人民军队绪下了不解之缘。
1936年,一支红色的队伍来到了这里,注定了三不拉要诞生新的传说。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工农红军历经千辛万苦,行程二万五千里,进入到回民地区。由于红军遵守党的民族政策,不吃猪肉,不进回民居室,不进清真寺,止恶济贫,深得回民群众的拥护。红军在三不拉一带活动时,当地群众待他们如手足,把热炕让给他们睡,把家中最好吃的东西拿给他们吃,还特意让出自家的救命水——窖水,供他们自由饮用,照顾的无微不至。
洪岗子回族教主洪寿林,曾经把宣传党的政策的两位先遣红军战士藏在禁房中派人连续七天送菜送饭,后将他们扮成阿訇模样,安全护送脱离险境。红军将令唐天际、程宗受专程到洪岗子授锦幛“爱民如天”于洪教主。洪教主派人给红军送去了百余只羊,并嘱咐红军向北走,就能胜利。
洪教主深明大义救助红军的事迹在社会上广泛流传,成为今天回族穆斯林爱国,爱民,民族团结的佳话。
红军走了,留下了三不拉靶场。斗转星移,新中国成立了。二十世纪50年代初,在三不拉建成了国防建设基地——刀机靶场,至今长年驻守着人民解放军。
历史进入新纪元,三不拉又迎来了一支特殊的子弟兵,兰州军区给水团的官兵,为了报答当年回族群众对红军的深情厚意,对国家靶场的无私奉献和支持,特意来到洪岗子寻找水源,,要打一眼“红军”井,解决当地群众饮水困难。这里有剪不断的军民情,民族情。水,找到水。是鱼对水的回报,更是军对民的感恩。
三不拉,从富庶中走出,从历史中走来,一路就像一位宽厚仁慈的母亲,听到饥渴的儿女们嗷嗷待哺的哭喊声,就不顾一切的扑过去,把这些孩子揽在怀里,将自己的奶头塞给这些饥渴的孩子们,由于儿女太多,太辛苦,太疲劳,加上这些孩子有时脾气不好,如今只剩下干瘪的身躯,充满了饥渴,充满了企盼。这些企盼像山里家家的水窑里,只有重叠干枯的梦。
三不拉周围生存着一万多口人。由于长期缺水,促成人广种薄收的观念,一家人要种一百多亩土地。为了开荒地种粮。这里每年都上演着大大小小的“战争”,该开的、能开的都开完了,又向靶区逼近。村子之间,农户之间,你争我抢。有时两个村子之间争地,要出动百余人携斧带棍,血捕拼杀。造成人员伤亡、财产损失,民族纠纷、社会的不稳定。更严重的是造成这里生态环境恶化。
从三不拉的“烽火狼烟”、“刀光剑影”中走出。旱魔无情的暴施着淫威,洪荒的土地上疾风劲吹,冲天的尘沙叹息着贫困的悲哀。靠天为生的农民饱受着人无粮,畜无草,窖里无水的剪熬。送粮、拉草,运水救灾的车辆不时碾过三不拉,三不拉欲哭无泪。这一切就象妈妈缀扣子的针线穿透我的心胸,一阵疼痛。这时,我真想和家乡的人们一起站在山坡上,像当年坐困山中的杨家将疾声呼喊:水、水、水啊!……
三不拉生态环境的不断恶化,注定了人们今天贫困的命运。一些人为的灾害,生活无奈,靠拣拾靶场的弹皮卖铁度月。一个天真的少年,背回一个未爆的炸弹如获至宝,骑在上面打卸时炸弹引爆了……又有一个青年为能抢到弹皮事先竟躲到了靶区的弹坑内,其不知眼睁睁的看着炸弹落在了自己的身边……就这样惨烈,摞下儿女、妻子、老父母走了。
这些事像挥不去的阴霾,长时间都萦饶在我的心头。面对家乡饥民的“壮怀激烈”,“英勇扑死,”深深地嘘出一口气,闭目沉思:这里缺的何止是水啊!
三不拉,生我养我的地方,她在我的心中象肩上的担子一样沉重,使我常常喘不过气来。总有一种力量催我去思考、去实践,我也倾注过心血和精力,为之努力奋斗。三不拉啊!你何时才能再现粮足水丰的美景?三不拉人啊!你将以怎样的步伐走出贫困,走向富裕?
如今退耕还林草工程已经全面启动,封山禁牧工作扎实开展,三不拉开始播种绿色希望,县委、政府领导力主引黄河水开发三不拉,并搬迁移民上万,解决他们的生活困难,造富于民。相信再造一个山川秀美,人民生活幸福安康的“三不拉”,已不再是人们企盼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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