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5 湮灭</P>
<P>又一月过去了。天气变得寒冷。
走在街头，看到一片一片光秃秃的枝杈，孤独地伸向天空。
一年之中最不喜欢的便是这个季节。因为惧怕寒冷，便浑身上下包裹得如粽子一般。可还会觉得阴冷。
穿堂风呜咽着从巷子口窜出来直冲人面目。每每感觉它像是会撕裂人心般在身上穿一个洞来。</P>
<P> 蛛儿回来了。
回来的蛛儿不是以前那个蛛儿。除了面目上的相似，看不出和以前的蛛儿有任何相似之处。蛛儿久久地沉默着，对自己的事只字不提，对周围的事物亦是漫不经心。
她也不过多问。本不是爱打探隐私的人。只是看着这个凌厉张扬的丫头，突然悄无声息，日渐消瘦下去，让人更加惆怅。想起以往一打开家门，就听见蛛儿大呼小叫的声音满屋子喊，宛如正午的阳光，明亮的扎眼，却也是别样的温暖。
这注定是个阴冷的冬季。</P>
<P>日子渐渐开始平静而无味。上班、逛街、泡吧，和其他白领一样，貌似满足而矜持的活着，偶尔跟随一大群人貌似兴趣盎然地参加那些光怪陆离的派对。周末会在喜欢的书店坐一个下午。蛛儿最近胃口不好，常常吃不了几口就会吐，于是抽空买本菜谱两人一起研究。有时和蛛儿一起去挑选毛线的花色。蛛儿最近开始学习打毛衣。她不问是给谁织的。
彻夜不眠的时候独自看一夜电影，写一段日记，或者什么也不做，听隔壁的蛛儿轻轻的叹息。
一切遗忘的都会忘记。或许。</P>
<P>命运是个讨人厌的小孩。 反反复复地耍赖，让人措手不及。
她不曾想到会在那样的情形下见到他。
平安夜，公司搞了一个客户答谢晚会，宴请有业务往来的客户代表。她负责晚会策划及现场指挥，忙得不易乐乎。晚会的节目很精彩，宾客气氛活跃，终场时候，宾客共舞。一支手彬彬有礼地伸在她面前：“能请你跳支舞吗？”是良。还未来得及答复，她却一眼看见良背后舞池里的他，正拥着她们公司的女主管优雅地起舞。风度翩翩的少年郎和盛装艳抹风韵成熟的女主管，琴瑟合奏，配合默契，宛若舞池里的王子与皇后，吸引了众人赞叹的目光。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说：“是Y公司新任的客户经理，刚毕业的年轻人，本事不小，一个月的功夫已经和我们主管打得火热了。”她似乎没听见，只看见他很绅士把女主管送回座位，温柔地吻女主管的手臂。他的眼里深情款款。可是他看不见她。虽然他们那么近。
良转身说：“下支舞我请你好吗……”却发现她的位置已空。</P>
<P> 从舞会上偷跑出来的时候，她才发现外面下了很厚的雪。整个街道都铺上了一层银色，在霓虹灯的闪烁下晶莹耀眼。几个小孩子叽叽喳喳地在路边打闹着，捏一个小小的雪球丢来丢去。街角转弯处变得很滑，穿着粽子一般裹得严严实实的行人企鹅一样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
走过一棵挂满彩色小灯泡的松树时，眼泪忽然就下来了，冰凉地从脸上划过。睫毛上挂满了冰花，眼前的景色朦胧起来。
原来思念的，一直不在。
还未走进家门，就听见蛛儿在屋里大声地哭。“我不管，我想要这个孩子……我想要……”她推开蛛儿的房门，看到泪流满面的蛛儿头发散乱地坐在地上，对着电话发呆。
“蛛儿你……”有股咸涩的液体从眼里流出来。她竟然没有注意到，蛛儿近来的反常，任这个倔强的丫头一直隐忍着自己的种种。
蛛儿再忍不住，把头埋在她怀里，狠狠地哭起来。两个女孩紧紧地拥着，在这个寒冷的夜里，再没有什么能让她们感到一些温暖。</P>
<P>小年夜，他来找她。
坐在情缘酒吧的雅座里，隔着半米的小方桌，眼前那个人恍恍惚惚，真实却又缥缈。
“你现在看到我，是什么感觉？”他笑意盈盈地注视着她。
这样炙热深情的目光，这样让她心动过的眼神，此刻为何如此陌生？
她说：“感觉……你好像比以前胖了呢！”
他尴尬地摸摸脑袋：“哦，我刚剪了头发……”
他说：“原来你在X公司，我都不知道。”其实我们都不了解彼此，她在心底说。
他殷勤地给她斟满酒杯。她想起第一次一起在外面喝酒时，他很勇敢地替她抵挡了所有的酒，尽管他自己喝到反胃呕吐。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哪个他才真实？
他靠了过来，握住她的手：“还记得第一次我牵你的手么？”
第一次？她仰起绯红的面颊，看着他微笑的眼睛，脑袋有些晕。
“还记得那天吗？”他的声音愈发温柔，像迷咒蛊惑着她的耳朵，温热的气息喷向她的脖颈。
那天？是那个起风的夜晚么？那个醉醺醺的孩子对她说：“能让我拉着你吗？”却不等她回答就牵起了她的手臂，不容她拒绝。可是那结局，谁能料到……
“对不起，我忘记了！”她忽然从他掌中抽出手来，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忘记了，这许久以来，这些不真实的镜头，她执意要从心底忘记的。
他讪讪地做回自己的座位，说：“帮我个忙好吗？我知道X公司今年有一个大项目，几家公司都在争这个项目，我们公司的这个项目要我来做……”
她冷冷的看着他辩白着自己的意图。他说话的每一个字她都不曾去听。
他恳求地看着她：“我知道你在X公司很不错的，这个项目的事，你帮我疏通疏通，我不会……”
她说：“对你而言，我只是你需要时用的一颗棋子，对吗？”说完起身离开了这里。</P>
<P>回到家，屋里是黑的。
蛛儿不在。整个屋子像一个巨大的空洞。
电话铃突然响了，一个冰冷的声音说：“您好，请问您是林蛛儿女士的好友吗？她的尸体被人发现在丽水花园A座907室……”
尸体？！蛛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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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8-13 22:27:12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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