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车挂到了四挡,油门加到了最大,阎大雄还嫌慢,他没命似地追赶着前面那支为孙小惠送葬的队伍。
孙小惠是阎大雄的情人,两人都是有夫有妇之人。阎大雄是县政府办的副科级秘书,这几年靠智慧的大脑和勤劳的双手,为领导写讲话、材料、,颇得领导赏识,加之人又活泛会来事儿,群众基础也好,仕途正劲,不到三十就已跨入副科级行列,是全县最年轻的副科级干部,从县高层传出的风声,近期要被提拔到县财政局当局长。孙小惠前几年从艺术院校毕业,在县剧团当演员,歌唱得好,节目主持得好,人也长得漂亮,气质也好,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很现代,很洋气,在巴掌大的小县城,很有名气,颇招人眼。
阎大雄和孙小惠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认识并发展了关系的。县上元旦文艺汇演时,安排孙小惠和阎大雄两人主持政府办主创的一个节目,台上台下两个人接触的机会多,两人一见倾心,十分投缘,相识恨晚。文艺汇演结束了,两人的恋情就掀开了新的一页。尽管阎大雄时常提醒自己前程要紧,不能玩火,但还是挡不住孙小惠炽热的眼神、青春的气息。孙小惠每次都是以借书还书之类的借口来找阎大雄,阎大雄既盼孙小惠来,又怕孙小惠来。每次孙小惠来找他时,他总感觉同事和领导看他的眼神有些怪。于是阎大雄和孙小惠将幽会转入了“地下”。恋情一浪高过一浪,阎大雄的心也一天比一天揪得更紧,常常为此做恶梦,冒冷汗。就在那次激情燃烧后的第二天,孙小惠到乡下联系演出事宜时出了车祸,她那颗粒憧憬美好爱情的芳心,永远停止了跳动……
阎大雄一个劲儿地追着,送葬唢呐悲伤的曲调悠悠地传了过来。就在离送葬队300多米远的地方,阎大雄突然刹住了摩托车,理智占了上风。他意识到如果加入送葬行列,他和孙小惠立马就会成为全县茶余饭后的花边新闻。阎大雄将摩托车拐到路旁一个小道上,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
阎大雄最终没有参加孙小惠的葬礼。
阎大雄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态和表情,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里,面对老婆猜疑的目光,他双一次撒谎赶材料了。忽然想起写给孙小惠的那本爱情诗和当天要发的文件忘记在办公桌上,而且门也忘锁了。“糟糕!”阎大雄顿时吓得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阎大雄慌忙跑到办公室寻找,那本诗集不见了,他翻遍了所有抽屉和办公室的角角落落。恐惧像座山完全把阎大雄失去孙小惠无尽的思念与悲痛苫盖了。躺在床上他反反复复地想,诗集落到同事或领导手里的后果。
阎大雄在家里一躺就是半个月,比得了一场大病还重。天是灰的,办公室也是灰的,见到的所有的人都是灰的。他想倾诉,可这种事既不能跟妻子讲,也不能给同事讲,更不能给领导讲,心中的郁闷像肿瘤,越结越大……
一个月后,阎大雄被送到了精神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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