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箫 作家:柳 风

版块: 联谊版块 中卫街盟
分享
1

在家闲着没事干,我就想写点什么。很多年前,我曾经是个青年诗人。如今我把自己关在屋里,开始大量阅读,常常看到深夜二三点钟,五六点瞌睡正香的时候,寺上高音喇叭的念经声就破门而入,“超度”着昏昏沉沉的我。我缩在被子里把耳朵捂得紧紧的。但是南河子公园吊嗓子的“啊——啊——”依然在我脑海里上下起伏,来来回回撕扯着我的梦。紧接着铜号把我的耳朵越吹越响,脑袋越来越大……没办法,我索性把耳朵从被窝里放了出来,让这些拥挤的噪音进进出出,两只发呆的眼睛,失神地望着屋顶……
11点钟,不知道是小学还是幼儿园,开始播放“二二三四”,好像做课间操的就是我。12点的时候,村上的高音喇叭唱着《潮湿的心》:“是什么冰冷了我的心情,握不住你从前的温馨,是雨声喧哗了我的安宁,听不清自己哭泣的声音……”我的心怎么也静不下来,什么都写不出来。
春天的一场沙尘暴把太阳刮跑了,人都刮到大渠里找不见,树也折了,风还没有歇缓的意思,你说这老天爷咋就没一点采气呢?腾格里的沙子飘洋过海,都出国了,已经换了国籍。从开春到立夏,没有下过一滴雨,山上旱得都快冒烟了。不论好歹,川区的人还是有指望的。今天已经是5月16号了,老天爷总算开眼,有了点人气,象征性地下了点子过雨。雨点子有气无力地飘着,我到老南街上买烟的时候,碰到了蹬板车的“落汤鸡”,我们郊区的田都快卖完了,人们各谋各的生路,各过各的光阴,虽说是庄邻,却很少见面,我俩刚点了根烟,“屎壳郎”就到了眼前,他们和我曾在一个工地上提过大铲。看着一对灰头土脸的大汉,听着两个掂不来轻重的穷人哥长哥短地叫着,念及过去的手下,我就动了恻隐之心,请卑微的他们过了个天气阴。刚一阵阵子,就把二斤65度的枸杞酒带过灌到了肚子里。落汤鸡爬到饭馆的桌子上就哭开了,尽说丧气话。像他技术这么好的瓦工,却没法在建筑工地上干活。工地上干活,一般到年底才给清帐,遇上要不来工程款的包工头,那就熬到猴年马月了。而他供帮着一个中专生一个大学生,只好蹬上板车挣现钱,边挣边给丫头儿子寄,还是捉襟见肘,常常在亲戚朋友跟前到处借钱……
我安顿屎壳郎用落汤鸡的板车把落汤鸡送到窝里去了,回咋明天不要把别的活计耽误了。酒这东西,皇帝喝多了都会扭沟子。
天刚擦黑的时候,摇摇晃晃的我在回家的途中,碰上“瞎仓官”家的狼狗不分青红皂白地咬了我一嘴,他妈的,这个狗仗人势的不长眼睛的家伙,连天天路过的个熟人,还要凶巴巴地扑着扑着咬,这个该死的瞎婊子汪汪的就把我咬气了,我便把百十来斤的挡汽车的大石头举过头顶:狗日的!你还敢咬你爹,真是眼睛瞎了一胳膊深,你爹都一肚子气,还没处张声去呢!这个失态的举动把常常偷着下嘴的“泥鳅”吓得屁滚尿流,拖着铁绳钻进了狗窝,我想一石头把村长家的狗窝棚子砸个底朝天,听墙根子的“黑老鼠”像妖精一样跑出来说:你跟畜生见啥怪呢?是呀,我给畜生使气有啥用呢?多亏这句话,才挡住了我举着的大石头。
手里的石头虽然扔掉了,但我的气扔不掉,我就虎着脸跳着蹶子指桑骂槐:狗日的个贼龟,土皇上都不咬你爹,你跑来咬你爹来了,你是个啥东西?旁人都不咬你爹,你咬你爹是啥意思?老子今天告诉你,老子不吃你那一套!老子根本不尿你!看你把爹们能咋的!我把你个瞎婊子养的吃人子贼,上辈子没干好事……
说个你别笑话的话,我算个啥东西?凭什么耍酒疯呢?一个郊区没田种的农民,走在大街上,像个低头的骡子,还不如个抬头的驴呢;你看,人家三陪小姐马花花的胸脯子挺得比环卫工人的头都高,我就更不用说了。

阿里云降价50%
顶起!好文章大家看

美迪官方旗舰店2016大促
中宁该上不是有个疯子么,就是老背着一个铺盖圈圈,那个人在过去来说也是个高才生,和昂一个叔叔是同学。可惜啊!

<P>唉!!!</P>
<P>世事难料!</P>
<P>这篇小说真好!</P>
<P>还有下文么??</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1pt; LINE-HEIGHT: 20pt; TEXT-ALIGN: center;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line-height-rule: exactly" align=center><FONT face="Times New Roman"><B>9</B><o:p></o:p></FONT></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LINE-HEIGHT: 2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line-height-rule: exactly">第四届枸杞节前夕,我给枸杞馆帮忙,搜集有关枸杞文化的书稿。老米打电话让我到银川去参加他们的婚礼,自从那顿鸽子鱼吃出了味道,我这个媒人也算干了一件刮刮叫的事,可眼下我确实没法走开,就打电话让银川的文友帮我送了一份厚礼。没想到,老米送新娘子回门的那天下午,就窜到我家来了。<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LINE-HEIGHT: 2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line-height-rule: exactly">“柳风——”还没看见老米,他的声音已经破窗而入。随后老米和玉人提着礼品出现在我和老婆的面前,“嫂子好。”玉人递给妻一声亲切的问候。新婚夫妻满面春风,眼睛里闪着幸福的光彩,走几步路都是干散的,难怪猫娃子都想叫春呢。满脸羞涩的玉人忙着掏喜糖,嘴边挂着甜甜的微笑,比往日更加动人。我这时才突然发现,她不仅脸蛋子水,而且腰身子好。老米眉开眼笑地说今天回门,老岳父当着乡亲们的面夸他:我这个女婿攒劲得很!玉人使了个眼色,他立马噎住了。新娘子媚眼吐露的意思,是文字所无法描述的,从这一个回合的神情里,我就读懂了他对她的敬重和真爱。<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LINE-HEIGHT: 2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line-height-rule: exactly">汗津津的老米急巴巴地送给我两个恐龙蛋,严格地说应该算一个,因为两个蛋在一块石头上。我心里特别高兴,但嘴上却装洋蒜:我给你介绍了个美人,你却送我一块冷冰冰的石头,这太不公平了吧?这两个蛋又不会养丫头抱娃子。<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LINE-HEIGHT: 2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line-height-rule: exactly">老米一急,汗点子就多了:这块化石文物专家鉴定过,是我的镇宅之宝,我收藏了七八年,要不是玉人枕上吹风,我还舍不得送给你呢。<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LINE-HEIGHT: 2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line-height-rule: exactly">这家伙认真的神态把我逗笑了:我今天才发现大洋马跑的秘密了。你想,马见了龙,不吓跑才是怪事。大家听了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而且笑得开心极了。特别是玉人,她脸上那种能激发人联想的笑容,令人觉得非常舒服。<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LINE-HEIGHT: 2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line-height-rule: exactly">老米一脸兴奋地对我说:老哥呀,你眼晴里有水呢,咋给兄弟介绍了这么好的个媳妇,玉人不但是个才女,而且还是个处女!他甜滋滋地说完,肉墩墩的脸上,笑得嘴都合不拢,高兴咂了。他看玉人的神情,就像向日葵看着太阳,跟心得很。<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LINE-HEIGHT: 2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line-height-rule: exactly">老米一提起这个梢梢子,我的气就上来了:你少给我上眼药,再不要惹讨厌了。说句掏心窝子的话,那天你不表态,我还气你个巢胡子呢。说完气话,我疑惑地看着玉人,那意思是“是不是?”“处女”这句话可把我给闹蒙了。<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LINE-HEIGHT: 2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line-height-rule: exactly">老米急燎燎地抢着竹筒倒豆子:骗你是孙子!过去她装新的时候,开门红的血期保住了她的女儿身。<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LINE-HEIGHT: 2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line-height-rule: exactly">看着老米一脸兴奋,我心想,这家伙啥时候学得像花脖子喜鹊一样了。你看他福烧的样子,心态真格年轻了,今后应该叫他小米了。想到这里,我的嘴角掠过一丝不被人轻易发觉的笑意。我侧身问玉人:弟妹,以前为啥不说你还是莲花真身?<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LINE-HEIGHT: 2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line-height-rule: exactly">玉人低着头羞怯地咕哝道:这事能说清吗?她的形象,像一只温顺的羔羊。<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LINE-HEIGHT: 2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line-height-rule: exactly">我沉吟良久,感概颇多。是呀,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人言可畏,这些事情是谁也解释不清的。大凡美好的心灵,就像矿藏一样,总有一天会被人们发现的。我感觉玉人脸上的胭脂越来越生动,那是一种心灵的美的光辉,温柔而又圣洁。在这个瞬息万变的时代,还有永远不变的东西!想到这里,我就特别来神,兴奋地说话像快板一样干脆:你们两个也真遇神了,可以说是雕梁对画栋,樵夫配蚕娘,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来!为祝贺你们两个称心如意,喝两口吧。<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LINE-HEIGHT: 2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line-height-rule: exactly">不喝了。老哥,你总不愿我们将来养个酒傻子吧?老米只说了一半,玉人就红着脸搡了他一把。正是这轻轻的一把,就把老米搡到火焰山上了!<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LINE-HEIGHT: 2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line-height-rule: exactly">天色还早,老米和玉人挤眉弄眼的就想告辞。他们度蜜月的目的地是龙泉山庄。一提起龙泉山庄,一对好端端的新人,马上变成了两个嗖沟子虫,执意要走,巴不得立马就到龙泉山庄。眼看很有嚼头的蒿籽长寿面快好了,不论我和妻子怎么劝,都留不住他们,看来他们的心早已飞了,魂魂子已经走了,我只好送这两个冤家去坐车。转眼就到了老南街的丁字路口,一个疯子走到跟前,和玉人恰恰碰了正着,她赶紧迎上前去喊:<st1: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周">周</st1:PersonName>老师!那个疯子两眼直瞪瞪的,咧着嘴,根本没理睬她。她又撵了两步,打了个照面,大声叫起来:<st1: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周">周</st1:PersonName>老师,你咋不认识我了?我是玉人呀!周星驰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似的,冷冷地只顾往前走,见谁都不管散,也不理识。<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LINE-HEIGHT: 20pt; TEXT-ALIGN: center;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line-height-rule: exactly" align=center>他清瘦的脸上一片茫然,唯一好看的分头在风中昂扬,短袖白褂子又旧又脏,敞胸露怀的,锁骨干奓着,没有钮扣的两片前襟子在秕卡卡的肚子上扇来扇去;可能是为了凉快吧,已经发白的蓝裤子,一条裤腿卷在膝盖上,一条裤腿卷在小腿肚子上;手里的放羊鞭子不时的朝路面上摔打着;肩头上背着几卷子建筑图纸,慢腾腾地往前摇着,仿佛赶着羊群;屁股后面跟着他的牧羊狗。这情景使玉人木然地自语:两年没见,看样子他的病严重多了。疯疯癫癫的周星驰虽然直杠杠地走过去了,但他身后那条花狗白点子的牧羊犬见了玉人,兴奋地汪了两声,在她腿边亲厚得撒了个欢子,才恋恋不舍地摇着尾巴跟上周星驰走了。<o:p></o:p></P>
<P 0cm 0cm 0pt; LINE-HEIGHT: 20pt; mso-line-height-rule: exactly">唉,谁会在乎一个疯子呢?有些人还不如个畜生忠实呢!<FONT face="Times New Roman"><B normal"> </B><o:p></o:p></FONT></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LINE-HEIGHT: 2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line-height-rule: exactly">看着周星驰远去的背影,玉人哭了,双肩不停地抽噎着……<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LINE-HEIGHT: 2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line-height-rule: exactly">面对这悲惨的一幕,我心里特别难过,鼻子便酸溜溜的,眼泪蛋蛋子就忍不住地掉出来了,老天爷呀,这就是清华大学的高材生吗?人的命运真是没法说!<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LINE-HEIGHT: 2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line-height-rule: exactly">看着周星驰远去的背影,玉人哭了,双肩不停地抽噎着……<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LINE-HEIGHT: 2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line-height-rule: exactly">面对这悲惨的一幕,我心里特别难过,鼻子便酸溜溜的,眼泪蛋蛋子就忍不住地掉出来了,老天爷呀,这就是清华大学的高材生吗?人的命运真是没法说!<o:p></o:p></P>
楼主  2006-3-18 16:12:36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1pt; LINE-HEIGHT: 20pt; TEXT-ALIGN: center;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line-height-rule: exactly" align=center><FONT face="Times New Roman"><B>8</B><o:p></o:p></FONT></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LINE-HEIGHT: 2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line-height-rule: exactly">第二天小晌午子,老米按时来了。我把玉人的情况对他说了:来她鱼池里钓鱼的人多,其它养鱼的都眼红,老在背后给她做纸货送花圈。我看她不像村里人传说的那样,甚至很可爱,是那种走路常常喜欢溜墙根子的人,一副害羞的样子,挺讨人喜欢的,而且巴家得很,是个奇人啊。这回你不用伸着脖子到处找芳草了,她就在你眼皮子底下。老米却不表态,像个“风车子”,转了几个磨磨游,说话直绕弯子,东头子说话西边子听,他怕便宜没好货。他妈的热身子挨到冷瓦罐上了,这使我很生气,潮劲就上来了:你咋不理解人的好坏,简直像个歪脖子狼,没人性的东西,别以为吃着公家的饭,就觉得自己了不起,把别人看扁了。若论才气,你的那点浓水子,还不如人家玉人,你要相信老哥,看人是不会走眼的。我让他去请玉人,话一挑明,他反而拉不开栓了。自从大洋马跑了,这家伙歇了几年茬,反而腼腆起来了,扭扭捏捏的。节骨眼上,高咋使不动,我拗不过他,只好提上他今天带来的啤酒,和他一齐到玉人那边去了。<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LINE-HEIGHT: 2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line-height-rule: exactly">玉人看守鱼池的三间砖房孤零零地坐落在鱼池的北边,平白无故地给人一种孤单无助的感觉。可以这样说,她居住的环境和她本人的生活写照一模一样,清寂之中透着一种孤寡之气。我对风水是比较感兴趣的,曾暗暗琢磨过,这种孤寡之气先天的是环境,后天的是人造成的。周围不是鱼池就是芦苇荡,到处是水,水草之间,阴气太盛,尤其独身女人居之,阴上加阴,白天不说,晚上三阴会合,她承受不住。而写作、吹箫也是阴柔之气发泄的一种方式,发泄之后,她才觉得轻松。居住在这种环境里,她始终需要发泄,泄水生木,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木者,对她而言,乃是阳刚之气的男性也……<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LINE-HEIGHT: 2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line-height-rule: exactly">炎热的盛夏,太阳亮得刺眼,热浪在我们的脸上扇来扇去,真把人热灵干了。大狼狗花花已经和我混熟了,它一见我,就亲热地摇着尾巴转哒了一圈子,脖子上的铜铃丁零当啷地响着。进了玉人的房间,只见美美一大盘凉拌枸杞苗已经做好了,玉人微微点头一笑,唇边一抹安静的甜,特别灿烂。她说今天有鸽子鱼吃。我们马上凑到盆子跟前去看,真是稀罕死了。原来鸽子鱼大小像马浪棒子,又有点像泥鳅,肉滚滚的,有五六寸长,和我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样。过去我只是在史志上读到过鸽子鱼,以体型似鸽而得名,性热驱寒,并能醒酒解醉,属于大补,鱼汤胜过补药汤,是名贵的皇家宫宴鱼。鸽子鱼虽说是枸杞之乡的特产,但自七十年代黄河水被污染之后,已经濒临绝迹,别说吃了,就是连见都没见过。我和老米不约而同地追问,哪里来的鸽子鱼?玉人说是堂哥送的。她说这两年污染治理相对好了点,鸽子鱼又出现了。只有在水流湍急、浪花飞溅的浅水滩上,鸽子鱼才能飞起来。也只有在这种地方,用海杆才能钓到,就是钓鱼高手,也要碰鱼群碰运气,一般情况下根本钓不上,深水区就更不用说了。我说这么名贵的鱼,你为啥不养?她说鸽子鱼现在还没法养,鱼池里造不出急流,更造不出急流上的浪花,而鸽子鱼就是在浪花上才能蹿能飞,这是鸽子鱼生长习性所必须的。虽然说水里最香鸽子鱼,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排污治理了,污染少了,鸽子鱼才会多起来。<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LINE-HEIGHT: 2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line-height-rule: exactly">老米把从县城买来的鸡爪子用碟子盛上,杞乡有个口歌子:喝酒要吃鸡的手,吃不净了扔给狗。刚一阵阵子,麻溜的玉人就把清炖鸽子鱼做好了,眼馋的我们立马○了一筷子,细细品尝,果然是珍品,味美汤鲜,肉质细嫩,而且刺很少。在枸杞之乡,吃鱼有两层含义:首先是喜,其次才是年年有余。今天真是既开眼界,又饱口福,值得!我们尝过鸽子鱼之后,就开始碰杯,因为喝的是啤酒,玉人也就抿了一口。我这个人的性子就是开门见山,一针见血。而且是个大嗓门,天生不会说悄悄话:今天我正式介绍二位交个朋友,至于你们两个今后有没有戏,有没有缘分,那就要看你们的造化了。我也不想煽乎什么,百年修得同船渡,来,让我们为认识干杯!玉人的脸腾地一下子就红了,羞得说不成,低着头意思了一口,我和老米一人干了一碗。叫老米唱首歌助兴,老米不好意思地摸着腮帮子,耷拉着眼皮子,说今天打死我都不唱了,昨天已经把人丢够了。而我唱歌像驴叫一样,于是就站起来诌了一首小诗:<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52.5pt; LINE-HEIGHT: 20pt; mso-char-indent-count: 5.0; mso-line-height-rule: exactly">茨条泛绿杨柳腰,枸杞飞红花朵娇。<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52.5pt; LINE-HEIGHT: 20pt; mso-char-indent-count: 5.0; mso-line-height-rule: exactly">风中香絮飘何处,蝴蝶追梦过断桥。<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0.2pt; LINE-HEIGHT: 2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line-height-rule: exactly">老米呱唧呱唧地鼓掌,我们又很利索地碰了一碗。我不想坐在这里卖呆,更没必要掺和下去,我倒酒的时候,就把心事倒出来了:你们两个好好聊着,我就不当电灯泡子了,我到那边收拾书稿,今天回家看老婆去。老米拉住我又碰了一碗,并送了我两句:夏风回头梦前春,笔下宁安花又生!我给老米使了个眼色,就知趣地走了。<o:p></o:p></P>
楼主  2006-3-18 16:11:55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1pt; LINE-HEIGHT: 20pt; TEXT-ALIGN: center;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line-height-rule: exactly" align=center><FONT face="Times New Roman"><B>7</B><o:p></o:p></FONT></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LINE-HEIGHT: 2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line-height-rule: exactly">一梦醒来,已是后晌,我迷迷惑惑地拉开了窗帘,盛夏的阳光就扑了进来,我的夜猫子眼被刺得胀痛。<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LINE-HEIGHT: 2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line-height-rule: exactly">我从老柜盖上拿起一直关着的手机,拨通了老米的电话,他说:“再过三分钟就见面了。”“你在银川,咋能这么快见面?”“昨天就到中宁了。”真是瞌睡遇上枕头了,巧得很。<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o:p></o:p></FONT></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LINE-HEIGHT: 2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line-height-rule: exactly">不一会儿,我就听到了咯吱吱的北京吉普声,破车子乱响的,好像快散了架,看样子他爹的烂丧壳子还没淘汰。老米呼吃吃地进来:“你咋不开机?害得我从你家又找到这里,东跑西颠的,热死人了。”<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LINE-HEIGHT: 2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line-height-rule: exactly">“你到中宁干啥来了?是不是胃缺酒?”<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LINE-HEIGHT: 2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line-height-rule: exactly">“这回抓人来了,你们黄村长的儿子在银川捅出人命了,昨晚上守了一夜没抓着,看样子天天夜里得‘蹲坑’了。”<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LINE-HEIGHT: 2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line-height-rule: exactly">“你想看看,瞎仓官和黑老鼠能养出好货吗?惯得他爹上头呢,‘黄鼠狼’老想日弄人,老给女人下夜,耍狠耍惯了,比他爹妈的心还黑,倒霉是迟早的事。”<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LINE-HEIGHT: 2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line-height-rule: exactly">“我们在邻居中想找个线人,白天好搜集情况,结果找了几家子都不敢干,最后找到黄金梁的家里,没想到他一口就答应下来了。”<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LINE-HEIGHT: 2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line-height-rule: exactly">“他外号叫落汤鸡。你不知道,他和黄村长虽然是一个骚条上的,但黄村长那个瞎仓官从来不把他当人看,老骂他是婊子尕,仇气可大了。你找他当线人,可算找对人了。”<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LINE-HEIGHT: 2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line-height-rule: exactly">“黄金梁这个名字起得太大了,一般人服不住。我们看他家里穷得丁当响,就给了<FONT face="Times New Roman">500</FONT>块钱的协助费,老小伙子感激得恨不待把身上的骨头抽出来送给我们。”<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LINE-HEIGHT: 2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line-height-rule: exactly">“落汤鸡是个挺不错的人。现在善良人的日子都不好过。不管三七二十一,今天老哥请你尝尝杞乡一绝。”我用滚开水给老米泡了一杯枸杞茶,就到隔壁的龙泉山庄巴意请玉人做一盆子鲫鱼。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朋友不麻烦朋友,还去麻烦谁呢?<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LINE-HEIGHT: 2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line-height-rule: exactly">没等菜做好,我和老米已经带过干了一口杯枸杞酒,用诗人的话说,这叫垫底。不大功夫,玉人就端着一大盆子鱼过来了。我说:这是玉人的绝活,叫河水煮河鱼,鱼下锅五六分钟就好了。来!老米,快尝尝。老米边吃边夸:返朴归真,果然是一绝。<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LINE-HEIGHT: 2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line-height-rule: exactly">玉人也加入了我们的行列。她很少插嘴,总是静静地听别人说话,诚恳地望着对方。她这一点,特别讨人喜欢。我们劝她少喝点酒,她腼腆地说:我还是以茶代酒,意思都有了。你看,她一说话内秀就出来了。<o:p></o:p></P>
<P 0cm 0cm 0pt">为了给大家助兴,我讲了一个真实的笑话:有一位老先生掏钱发稿子,写了个一千字的自传,其中有两句“青年从影,中年从文”,老米,你猜这个“从影”的先生是干啥的?老米回答说:肯定是电影工作者。我说:错了!罚酒。这位先生是大队的电影放映员。<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LINE-HEIGHT: 2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line-height-rule: exactly">老米端起酒,用蒙语唱起了祝酒歌,我满以为这头杯酒肯定是敬给我的,没想到他却敬给了“美人鱼”。因为玉人的美丽和那身白裙子,他就借着酒劲,色迷迷的给人家起了个雅号,送了个人情。我们多年的友谊不如玉人的一个眼色。我由不住暗暗叹了口气,看来友情也是靠不住的东西。尤其是在美人关上,它更是不堪一击,真是男亲戚,女亲戚,拿过男女没亲戚。<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LINE-HEIGHT: 2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line-height-rule: exactly">我骂老米重色轻友,他脸上就挂不住了,知趣地仰起脖子自罚了一大杯。争来的面子,煳饽子气的,但是当着玉人的面,我还得呱唧呱唧地鼓掌。向来一本正经的玉人,愣愣地看着老米红脖子涨脸的狼狈样,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老米唱歌,玉人吹箫,酒在饮歌,歌还劝酒,唱到“我的姑娘可安宁”时,老米哭了,再也唱不下去了。我从来喝不过老米,可能是他昨夜“蹲坑”劳累过度,也可能是他活得太累了,走路光摆浪子。我安顿老米睡下,他浑身软得就像面条子一样瘫在炕上。看着他忧郁的神情,我就给玉人讲了个故事:<o:p></o:p></P>
<P 0cm 0cm 0pt">以前我在少数民族文学讲习所学习的时候,认识了一个业余诗人,他是银川市的一个警察,两个大圆眼睛特有灵气,举手投足之间,都很潇洒,是个蛮有味道的人,会把裤子脱给朋友穿。后来他娶了个非常漂亮的妻子,外号叫大洋马。一个扫黄队的队长,做梦都没想到,他前脚一出门,老婆就跟“皮条虫”好上了。从此半阴半阳地给他出故事,开始他还识不来,后来才辨出味,就气得满嘴放炮,人家“抗日英雄”连眼皮子都没眨,根本不理他的茬。他气不过,就把这个日眼货逮住修理了一顿。这可把别家子惹下了,大洋马不但没有回头,一撅屁股就跟他离了婚,又和皮条虫名正言顺的结了婚。这种臊毛事摆到桌面子上,丢人现眼的,让他难堪极了,差点没气死,说要不是那身警服,他非叫那个“盗版”的皮条虫缺胳膊少腿。<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LINE-HEIGHT: 2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line-height-rule: exactly">大洋马嫁给皮条虫,真叫高的高来低的低,骑着骆驼拉着鸡。皮条虫比大洋马矮一头不说,而且一个瘦猴子脸,黑不溜秋的,是个抬尿脬都拣小头子的家伙,也不知大洋马看上这个“吃软饭”的什么了?千不该万不该,警察的老婆就是离婚,也不该找整天谝闲传子拉皮条的混混。你说这种不识相的摔货是不是天生的贱骨头?<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o:p></o:p></FONT></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LINE-HEIGHT: 2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line-height-rule: exactly">更令人叫绝的是皮条虫自从找了大洋马,一个浪子居然成了单位上的先进个人,要不是在光荣榜上看到皮条虫的照片,真是打死我都不相信。人们纷纷议论:如果中国要有一亿个大洋马,社会秩序肯定好多了,起码她比贪官强多了!<o:p></o:p></P>
<P 0cm 0cm 0pt">那个老婆跟人的警察就是老米。其实老米并不老。今年刚<FONT face="Times New Roman">30</FONT>,自从那个甩骚的大洋马踮了之后,他就着了一肚子气,得了“爱死病”。整天老气横秋的,思想老是跑马,马蹄子随时践踏着他的心口窝子。难怪老婆一直不要孩子,看来她早就安了变驴的心,他觉得男女之间的事变数太多了,非法入侵者防不胜防,他恨自己倒霉死了,咋遇上这么个贱货,把他气咂了,一个人常常发癔症,瞅啥啥不顺眼。他觉得这个警察当得窝囊死了,有人在背后骂他是草包、龟头、窝囊废。风大欺草,弄得他在人前连头都抬不起来,真比抬重的还难受。从此朋友们就把经常发蔫的小米叫成了老米。唉!算了,不说了,当着龟头骂嫖客,怪触靡扫兴的,人生在世,谁的心中没有隐痛没有伤心事呢?说实在的,这种丑气事没轮到自己的头上,大话谁都能谝。一旦遇上了,谁家子都一样,谁的眼里都揉不进沙子,谁都不愿意看见自己的吃饭碗里,掉进去个绿豆苍蝇!<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LINE-HEIGHT: 2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line-height-rule: exactly">玉人在感叹声中拿起毛巾,擦掉了老米脑门子上细密的汗珠。<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LINE-HEIGHT: 2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line-height-rule: exactly">老米依旧醉得像个死猪。<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LINE-HEIGHT: 2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line-height-rule: exactly">这时我就想起了落汤鸡喝酒时说过的话,他说自己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枉来人世了一趟,这辈子始终是背棺(官)挨压的……<o:p></o:p></P>
楼主  2006-3-18 16:11:13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1pt; LINE-HEIGHT: 20pt; TEXT-ALIGN: center;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line-height-rule: exactly" align=center><FONT face="Times New Roman"><B>6</B><o:p></o:p></FONT></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LINE-HEIGHT: 2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line-height-rule: exactly">水燕叽子上下翻飞着,在水面上捕捉着美味。玉人平静的脸上,好像从来没有过欢乐,也不曾有过悲伤。只有在她的眼睛深处,才会发现一种压抑和孤独的神色。她不只是一个女人,还是一篇很耐读的小说。她不像街上的那些风情女人,过分地表现自己的张力,而像压缩饼干,是很有味道的那种。在房檐的阴凉里,我帮玉人拣苦苦菜,和她有一句没一句地唠着:“你写东西几年了?”“也就是三四年吧!”“我昨天看完你的小说,写得很特别。”“你不知道,教我写作的人,其实是个精神病。”“是吗?”我张开的嘴,惊讶的合不拢。“唉,怎么说呢,他是一个智者,但精神不正常,我搬到龙泉山庄之后,他是我认识的唯一的朋友。”“噢?”这让我非常感兴趣,有意思得很。或许我能发现点什么,也说不一定。我诚恳地望着她:“给我讲讲你的朋友。”“你可别小看他是放羊的。”接着,她便给我讲了个大概:<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LINE-HEIGHT: 2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line-height-rule: exactly">那是一个偶然。一天下午,我的鱼池来了一个很特别的垂钓者,他用一膀子长的个放羊鞭子钓鱼,两个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嘴里念念有词,说的都是英语,特别流利,我虽然学了<FONT face="Times New Roman">8</FONT>年英语,却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大热的天,太阳火辣辣的,别人把草帽子戴在头上,他却把草帽子背在脊梁上。我看着他的样子特别好笑,鞭稍子上连个鱼钩都没有,自然啥也钓不上,临完我就送给他了几条鱼。看样子像个疯子,果不其然,随后听人说,他是轿子山上的羊把式,是个精神病。<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LINE-HEIGHT: 2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line-height-rule: exactly">没想到我这几条鱼可把他招下了,吃惯了的嘴,跑惯了的腿,他隔三差五地就提着放羊鞭子来我的鱼池钓鱼。不论咋说,好歹也是个邻居,怪可怜的。他靠山,我靠水,都是为了谋生,于是我常常送鱼给他。他总是一声不吭地提上就走了,连个谢字都没有。<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LINE-HEIGHT: 2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line-height-rule: exactly">从早到晚,他总是赶着太阳上山,吆着星星下山。他的穿着,跟他的羊群一样,泛黄的毛梢子上沾满了令人心疼的脏,他却浑然不觉。放羊的时候,他左手拿着鞭子,右手挥舞着,好像羊群是一个合唱队,他哼着曲子指挥着,有时他把鞭子夹在胳老窝下,不时地用两只手指挥着,那动作潇洒极了。他喜欢和羔羊亲近,一见到人就撅着嘴,挺不高兴的,好像谁把他的羊宰着吃了一样,所以有人骂他是个夹郎头。<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LINE-HEIGHT: 2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line-height-rule: exactly">有一次,这个疯子很严肃地对我说:“我在清华大学念过<FONT face="Times New Roman">4</FONT>年多书。”看着他卷起的裤腿一个高一个低的样子,不要说我,放给任何人,都不会把他和清华大学联系起来,把他和二杆子想在一起倒是容易得很。所以我心里很不乐意。“想要鱼了你就来,何必瞎吹牛呢,你如果是清华的学生,那我就能当清<st1: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华的">华的</st1:PersonName>教授了。”我虽然这么想,但没说出口。他见我疑疑惑惑的,就从表兜里掏出一个紫条绒纥○,打开后我搭眼一看,果真是清华大学的校徽。他说,清华大学有百十来个学院呢,我是建筑学院的,学的是设计专业,这个专业要念<FONT face="Times New Roman">5</FONT>年呢。我跟上<st1:P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靳">靳</st1:PersonName>老师参加过毛主席纪念堂的设计。快毕业的时候,我参加了六四学潮,后来虽然跑回来了,但我的脑子受到了极度的刺激,有时清醒,有时一片空白。别人都说我是疯子,其实我没疯。六四以后北京来人找过我,我家里的人对他们说,周星驰根本就没回来。其实,我早已经躲到山里放羊来了。<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LINE-HEIGHT: 2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line-height-rule: exactly">正是这个疯疯癫癫的人让我眼界大开。别看他平时不言传,傻里傻气的,甚至有时候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人看。当他神态清醒的时候,一旦开口,上下古今,纵横中外,他给我讲中国士大夫的精神修为,讲文人的离经叛道,讲哲学与宗教,讲北大的谝子清华的傻子,讲《飘》里的欲望像氢气球一样地往天空飘……他的文学造诣极高,说我有一番特殊的经历,可以写一写,又怕我读得书少,社会经验不丰富,可能写不好。周星驰虽然比我大十来岁,但我却把他当作推心置腹的朋友,值得神交。他的素描棒极了,当白纸上一只小鸟刚刚展开翅膀,抬头向天的时候,他轻轻地放下碳素笔,我就知道他要走了……<o:p></o:p></P>
<P 0cm 0cm 0pt">玉人对着天空还在出神,我也被这个“疯子”所折服。吃饭的肚子想事的心,就是闭上眼睛,也能想像出来,上天对他不公,让他当了羊把式,就是好人,可能也会发疯的。我对玉人嘀咕道:“你知道他家吗?哪天有空,我们一起去看看他。”“他给我说过,他家在新堡,就在中宁中学的东边。”“如果他要像电影明星周星驰一样成功,那该是一件多么令人欣慰的事啊!”这个念头像蛇一样缠着我。她依旧喃喃自语:“这两年封山禁牧,不知道他咋生活呢。”英雄末路的夕阳,掉进了玉人长长的叹息声中……<o:p></o:p></P>
楼主  2006-3-18 16:10:25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还搞起连载来了!

<P>传销这个东西还真是可恶。。。</P>
<P>害了多少人啊。</P>

12下一页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