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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 离
李建慧
每天上下班走着同一条小道，数着方形带花纹的泥板石砖，从办公楼到集体宿舍，来来往往。
抬头是树，遥望是车，其实站在集体宿舍的窗户前，就能看清办公室内的陈设。之间，只被一横矮矮的围栏隔着,从围栏这边跃起身翻过去一点都不吃力，可每天却要把这一跃距离走成大半个圆。
在人流匆匆的小道上留着自己飘忽不定的痕迹，像做不完的作业。渐渐地，在这条路上许多人变成了熟人，许多人变成了熟悉的陌生人，许多熟悉的陌生人变成了陌生的熟悉人。然而谁也没有被谁留意，只匆匆将自己过去。
我喜欢隔着玻璃听孩子们读戴望舒的诗：“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驻足良久。朗朗的脆音，鲜鲜的，被纳入了晨辉里，新的一天刚刚开始。
要说，我更喜欢黄昏，静谧又孤傲！没人打扰，没有爱恋。隔着不远不近的时空我时常会在不以意间放松自己，就像初来的秋天，偶尔吹落一两片叶子，那样的随心和自然。……桑吉卓玛1为什么会嫁给鞋匠呢？守明2也许将自己的梦一针一线都纳碎在了那人的鞋底！冰凉的泪水究竟是把枝子3打湿在了黑夜里。黑夜为什么不为女人流泪？可怜的何汉清4连死都怕……我又开始神往林青笔下那美丽的金凯湖！须弥山千年沉睡的大佛是否还未醒来？索亚也该得到真主的宽恕了吧，那座坟5已经在南台山顶孤立太久……我似乎走了好长好长的路，却有一种找不到家的滋味！家仿佛就在前面，却越来越模糊，成了一种真真切切的错觉！这一刻，我明显地感受到了流浪的痕迹。萧萧晚风直入我暖暖的怀里，被一丝凉意惊醒。一阵阵树叶被风送到了脚下。一片树叶落进了我的手提袋，叶茎已枯萎，是一片殒叶，生命结束了。原来生与死就在一念之间，这么简单，却被生命拉长了过程！一波波的落叶被孩子们收集成堆送进了垃圾站。于此，校园的八音盒内正播放着一个新的生命冲破厚重的贝壳，蜕变成形。
生命脆弱得不堪一击，还要遭受如此这般的摆布！一片片飘摇滑落的树叶，像一只只死去的蝴蝶，显得那样单薄与飘渺。这些脆弱的生命却又营造着一次次的壮举。纷纷滑落的叶子，承载着生命本身的脆弱。死亡随时都会将生命结束！边走着的我也随着树叶的飘飞成了一尊灵魂破散的影子。
不知多少次也许我的生命也像这些树叶，只在一念之中，却幸运地躲过了，留下脆弱的奇迹！
总以为天离我太远，现在近触就在片刻。似乎整个黄昏都北负在肩上，给我蒙上了一层无处皈依的恐慌。
汽车满载着疲惫，从我身旁移过，像一个无家的孩子，又一次拉近我与天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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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阿来的《尘埃落定》中的人物
2刘庆邦的《鞋》中的主人公
3徐坤的《厨房》中的主人公
4方方的《出门》中的主人公
5我家那边一座回民女人的坟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4-12 8:47:24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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