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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鳖(外一篇)
唐兴林
黄河水流到胜金关这个地方的时候，就变得平缓多了。这河水仿佛不是在流，而像是在沉。因着这平缓，在河中央就澄起了许多的沙岛。这沙岛上竟然也长了沙柳和野草。座在河中间真是一处好看的景致。有了这沙岛，就形成了许多条汊河。
每到夏天，那些光了膀子的放牛娃泅过汊河，到沙岛上去捡野鸭蛋，用泥糊了烧着吃，要是有运气好的孩子，还能抓上一只爬上岸晒盖的老鳖，家里人舍不得吃它，提到县城的集上，竟能卖几百大元。高兴的大人当即给那孩子买一件新衣裳。又觉得不够，再给孩子买个好吃的，或者干脆称几斤肉回家，反正平白无故地捡了几百元钱，该享受还得享受。
泅过河，到沙岛上捡鸭蛋的孩子，有南岸的，也有北岸的。
南岸的和北岸的分属两个乡，平时有这条河隔着，南岸的孩子捡了鸭蛋在一旁烧着吃，北岸的孩子们就蹲在一边眼巴巴地看着，有特别涎馋的，就一个劲地往肚子咽口水。北岸的孩子捡了蛋,南岸的孩子也是如此，北岸的孩子里头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水性很好，常常跟了一群男孩泅到岛上来捡鸭蛋，男孩子们都光着屁股，而她却穿一条小裤衩。南岸的孩子们都骂她：“假小子，没羞。假小子，没羞。”有脸厚的男孩指着自己的小鸡鸡对“假小子”说：“假小子，过来摸摸我的小鸡鸡，我捡了鸭蛋送给你。”坐在地上玩泥巴的“假小子”也不羞，说“行”，过来就糊了那孩子满鸡鸡满肚皮的泥巴。男孩子觉得自己受了捉弄，就追打“假小子”。心想抓住“假小子”非脱了她的裤衩羞她。
不料，奔跑中的“假小子”惊叫一声说：“老鳖，老鳖。”厚脸皮的男孩子停下来，忙问：“在哪？在哪？”
“假小子”用手一指：“那不是。”果然有一只老碗大的鳖正往长了草的汊河里爬。男孩子奔上去一脚把那老鳖踢了个四仰八叉。孩子们闻声，都围了过来。
男孩子吩咐他的一个小伙伴说：“你去叫我爹来。”“假小子”急了，大叫：“是我的，是我的，老鳖是我看见的。”
“我去喊你娘。”北岸的一个男孩子对“假小子”说着就已经跳进了汊河。
双方孩子围着老鳖叽叽喳喳地喊起来，有的还动手打起来。
男孩的父亲很快就泅过了汊河上了岛。他是个三十多岁的农民，挺精干的。他用带来的铁丝捆了老鳖的两条后腿，提上要走。
“假小子”急地哭了起来，她抱住男人的腿不让他走，说：“老鳖是我看见的，它是我的。”
“要不是我踢翻的老鳖，它早就爬到小河里去了，是你个屁！”男孩子冲“假小子”说。
“就是嘛。”南岸的孩子附和着说。
“要不是玲玲看见你踢个屁。”北岸的孩子们也不示弱。
男人开了口，对抱住他的女孩子说：“谁抓了它，它就是谁的，你要不看见它，我们东东也能看见呢。”
“可它是我先看见，它就是我的。”玲玲抱住男人的腿就是不松手。
“我们卖了鳖，给你买一件新衣裳总行了吧。”男人对玲玲说。
“不，我不要，我就要鳖。”
这时，玲玲的母亲也站在了北岸，她向岛上喊：“玲玲，不要把鳖给他，等娘过去。”
女人急恍恍地脱了鞋子，就下了汊河，她以为汊河里的水没多深。可能是心里太急，加上汊河底里的水流的挺急，她没站稳，跌倒在河里。一下子冲出老远。
“娘，娘”玲玲看她娘被水冲走，放开男人，向汊河跑去。女人时隐时现，玲玲奋力向她娘游去。男人也丢了老鳖跳进了汊河。
玲玲是个挺机灵的女孩，她死死地抓住娘的头发不放，男人游过去，和玲玲把她娘拉上岸。
河水冲走了女人的衬衣，白晃晃的胸脯露在外面。女人呛了水，受了惊吓，脸色煞白煞白地坐在岸上发呆。
“回去叫你爹来。”男人对玲玲说。
“她没爹，她爹让车压死了。”围在一旁的一位北岸的孩子说，男人有些惊异。半天，对身边拎着那只老鳖的儿子说：“把鳖给她。”男孩看了老子一眼，把鳖给了玲玲。男人看着地上的女人犹豫了一下，又对玲玲说：“我们送你娘回家。”说着他抱起了滩上的女人。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4-10 16:49:19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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