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志远老师在中宁三中(原关帝中学)的28年
冯志远老师1953年从东北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后到上海市男中学任教,1958年11月他不顾新婚妻子的反对,志愿到宁夏中宁支援西北地区的教育,这一来就是42年。他先在中宁县鸣沙中学任教,1973年调入关帝中学,直到2001年7月被妹妹冯宝珍从中宁关帝中学接回吉林长春老家。以他忠于祖国,献身教育的坚定信念;学无止境,奋发有为的不懈追求,淡泊名利、甘于清贫的思想境界;甘为人梯,无私奉献的崇高精神,默默耕耘在三尺讲台,使一批又一批莘莘学子成人成才;而他自己却双目失明,生活难以自理。他平凡而曲折的人生经历给我们留下了挥之不去的记忆,也给我们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
象“春蚕”,象“蜡烛”,是“人梯”,是“铺路石”,为了学生他无怨无悔
冯老师从东北师大中文系毕业,曾在上海任教数年,又在鸣沙中学任教14年,有着丰富的教育教学经验,教中学课程,论经验和学识水平已是绰绰有余,但他仍不以此满足,在中宁三中工作的日子里,抓紧一切时间增加知识积累,他博览群书,兴趣广泛,文学、音乐、历史、地理、英语方面的知识他都涉猎,对知识如饥似渴的探求,他常常熬到夜深人静,收集整理资料,制作卡片成为他的职业习惯。他用规格不同,质量各异的各种纸张整理的资料卡片,满满装了两大箱。在教学之余他还进行诗歌创作,甚至在他完全失明以后也没有放弃写作。在同事们的眼里,他是古汉语方面的专家,同事在教学中遇到疑难问题都来找他。
睿智博学,使他在课堂上如鱼得水、游刃有余,有着极强的驾驭教材的本领,讲课引人入胜、生动有趣,他的课很受学生欢迎。现在已是高级工程师的梁晓霞对冯老师的语文课深有感受。冯老师只给她带过一年的高中语文课,却使她对语文课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且掌握了这门功课的学习方法,学习成绩不断提高。她对自己母亲说,“听了冯老师的课,才使我找到了学习语文的感觉,早遇到这样的老师给我上课,我在文学方面肯定会有所成就”。她1975年高中毕业后下乡劳动,三年后参加高考,100分的语文试卷她得了98分,并被本科院校录取。后来在谈到高考成绩时,梁晓霞感激地说,“是冯老师为我开启了学习语文之门。
冯老师没日没夜地工作,很早患有眼疾的他视力过早地衰退。1980年,视力已经很差,眼睛只有一线光亮,但他仍然坚持在三尺讲台上。教语文课要给学生批改大量的作文,他的眼睛已无法适应,学校只好让他带历史、地理等课程,靠着一只放大镜,他一行一行地看教材,每天备课要坚持到深夜。后来他双眼已完全失明,这时他仍然靠学生给他念教材来备课,上课时由学生搀扶着走上讲台,他凭着惊人的记忆力,滔滔不绝谈古论今,照样把课讲得生动活泼,十分精彩,赢得了学生的赞扬。1984年学校领导实在不忍心,才强迫他离开了讲台。
冯老师过早地双目失明,人们都很惋惜。
其实冯老师对自己的眼病发展后果心知肚明,早在东北师大时突发“夜盲怔”,眼科专家告诉他这种病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法,最终要双目失明。但是,只要定时检查,加强保养,不要使眼睛过度疲劳,就可以大大延缓失明的时间。但是,冯老师为他所追求和钟爱的教育事业,早把医生的忠告抛在了脑后,使失明的悲剧过早地上演。
1986年春天,高三文科班的历史老师突然患病,这时离高考仅有三个月的时间,学校再没有可给高三年级学生上历史课的老师,几十双渴求知识的眼睛在望着空空的讲台,万般无奈之下,学校领导去找冯老师,听明来意后,冯老师欣然接受。在学生的搀扶下,重新走上讲台。三个多月后,这个班的学生信心十足地走进了高考的考场。按常理,冯老师完全可以拒绝,也不会有人责怪,但为了深爱着的学生,他愿洒尽一腔热血。
双目失明后,冯老师生活不能自理,学生们志愿照顾他,他的房间里经常住着两三名学生,毕业一批又来一批,学生在照顾冯老师生活的同时,受到了冯老师精心的指导和教育。他给学生教知识、教做人,他常说的一句话是:“一个人做一件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曾经照顾冯老师三年的白彦玲对冯老师的教诲记忆犹新,“知识学多了不会烂在肚子里,总有用得着的时候”,“学英语要大声地朗读,才能找到语感”。后来,白彦玲在参加中学生英语奥林匹克竞赛中获三等奖,大学毕业后,她又选择了法律援助工作,成为一名法律志愿服务者。
他爱生胜过爱子,把所有的爱都奉献给了学生
冯老师由于和妻子长期分居,他40岁才有了一个男孩,他唯一的儿子,却没有享受到应有的父爱。他曾内疚遗憾地对人说“我已经10年没有摸过儿子的手了”。他渊博的学识没有为儿子的前程铺就平坦的道路,却将才智奉献给了他钟爱的教育事业,将慈爱洒向中宁千百名学生。
冯志远老师视学生为自己的孩子。所有的学生在他眼里都是可爱的,既使学生在课堂有“违规”的现象,也不轻易训斥,而是在课后进行循循善诱的引导教育。84届高中毕业生万谨有过一次不寻常的经历。一次在冯老师的历史课堂上,他跟同桌玩耍时发出了笑声,冯老师听到后,进行了简单的询问之后就继续讲课。下午放学后,万谨被冯老师叫到宿舍,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等待挨批评,但出乎意料的是冯老师并没有提课堂上发生的事,而是问“你哪门功课学得不好?”还没等万谨回答,冯老师又说,“我知道你语文学得最差,以后我给你补语文课吧。”从此,住校的万谨每天晚上10点钟学生宿舍熄灯后,就跑到冯老师这儿学语文。冯老师看不见,万谨就把课文念给老师听,老师再逐段讲解。若是古文,不用念,冯老师早就烂熟于心,头头是道地给他讲起来,往往是老师讲完了,自己也能把这篇古文背得八九不离十,学习语文也就慢慢地开了窍。当他看到双目已经失明的冯老师生活十分艰辛,就主动承担起了在生活上照顾冯老师的义务,直到高中毕业。万谨虽然后来学了理工科,但由于受冯老师的教导和影响,在工作后他又参加了汉语言文学自学考试,如今已是中宁县农业局一名出色的“笔杆子”。他感激恩师,敬重恩师,曾连续几年接冯老师到他家与家人共度春节。正如万谨所说:“我从冯老师身上学到了知识,也学会了做人。”象万谨这样想着冯老师、惦着冯老师、深爱冯老师的学生还有许多。
随着时间的推移,冯老师的视力越来越模糊,直至最后完全失明。可冯老师对学生的记忆却依然十分清晰,很多学生来看望他时,他都能根据声音听出来是谁,有的甚至十年不见面,你一说话他就能说出你的名字。
1982年我调入关帝中学时他的视力已不行了,和他相处了一年后,我外出进修,三年后见到他时,跟他一说话,他就能说出我的名字。并且再三感谢我组织学生照顾他,从生活的点点滴滴可以看出,冯老师心里装的全是学生。
细微之处见精神,关键时期显品质。冯老师深爱着自己的学生。由于关帝中学的学生大多是农民子弟,生活比较困难,冯老师一直坚持从微薄的工资中拿出一部分给学生买书或学习用品。经济上受过冯老师资助或帮助的学生已难已计数,而他本人在生活上却十分“抠”,他的一件篮布中山装总是从夏穿到冬、从冬穿到夏,一穿就是10多年。人们在学校见到的永远是头戴鸭舍帽、身穿褪色中山装的冯老师。他吃的也很简单,对自己的要求是“填饱肚子就行”。每次学生替他买饭时,他总是叮嘱学生不要去伙食标准较高的教工食堂,要到学生食堂去买最便宜的饭菜,能吃到土豆炒白菜他就很满足了。许多照顾他的学生实在看不过去,就利用星期天回家带点好吃的给他改善生活,附近的学生还让父母做上可口的饭菜给他送来。从灶上买回来的的馒头,上顿吃不完下顿再吃,从来没舍得扔掉一块。一次,校长王文华到他的宿舍,看见窗台上放着几块馒头,拿起一看,上面长了一层绿毛,已经发霉了。当时就抱怨冯老师,“这馒头都发霉了你怎么还在吃,快把它扔掉吧”,冯老师找了一个很客观的理由,“我眼睛看不见了,不知道已经发霉了”。当王文华要将这些馒头扔掉时,冯老师拦住说“没关系,还能吃”。王文华一阵心酸,生气地对他说,“几块发霉的馒头扔掉不算啥,你吃了如果闹肚子或食物中毒怎么办?”冯老师才勉强答应。
冯老师播撒爱心,得到的是学生真情的回报,收获的是欣慰和快乐。从1981年第一位志愿者尤俊贤开始,先后有万谨、孙斌、白彦玲、王泽娟、王福海等一批又一批志愿者照顾冯老师,毕业一批又来一批,一茬接着一茬,直到2001年被其胞妹冯宝珍接回长春,从未间断过。在这20年中,买饭、洗衣、上厕所、生炉子等生活上的事都是由学生帮助做的。老人“看”电影、逛县城、上银川、游沙坡头、回长春老家探亲等心愿,都是在学生的搀扶下实现的。在这20年里,学生是他的精神支柱,和学生在一起是他最快乐的时候,只要和学生在一起,就有说不完的话、讲不完的故事,谈笑风生,神采飞扬,乐得合不扰嘴、笑得特别灿烂。当得知被辅导的学生考上大学时,也是他最感欣慰的时刻。
冯老师常说:“学生是我的生命,是我的寄托,我无法面对没有学生的生活。”以至于妹妹冯宝珍从东北来校接他时还再三犹豫,一是怕给妹妹添麻烦,更重要的是舍不得离开他的学生,舍不得离开他的第二故乡宁夏中宁,他对第二故乡中宁有着深深的眷恋。离开学校时,冯老师和他的几个学生、同事,特意在学校大门口合影,老人流下了惜别的泪水。
淡泊名利,不计得失,甘于清贫,宽容大度是他人生的为人之道
打开尘封的档案,冯老师的履历表上没有发现得过奖励或评为先进的记载。他告诉自己的学生,“我这辈子没有得过什么奖,也没有评上过先进,但我无愧于我的事业”。他人生的脚步迈得很坚实,他教过的学生遍及祖国大地,很多都成为企业家或政府官员,但他从不把学有所成的学生当作自己炫耀的资本,也不把他们当作索取的筹码,为自己谋取私利,所以他的生活一直清贫。50年代毕业的大学生现在还是个中学二级职称,工资只有1154元,早在1987年第一轮开始教师职称评定时就应该是中学高级教师了,但是当时他已经离开了教学岗位,没有申报,致使他失去了评审高级职称的机会。实际上,以他支宁教师的身份和资历,只要提出申请,就完全可以解决,他却没有吭一声。
冬季,宿舍要生火取暖,所用的煤都是学校集体保证供应,不缺煤烧,但冯老师宿舍的火炉却经常阴沉着,进去以后却寒气袭人。照顾他的学生要把火炉生旺提高室温,可冯老师不肯。他对学生说:“炉子不要生得太旺,给学校省点煤吧,现在我一个已退休的人住在学校里面,有房子住,还给供煤取暧,这就已经很好了,要想到还有的老师还没有房子住”。这时的冯老师依然想到的是学校的困难,感激的是学校给他的好处。
1999年12月中旬,冯老师突然得了脑血栓住院治疗,当时主管教育的副县长白军利来看望他,一番叨嗑后,才知道白县长是他的东北老乡,异地相逢,倍感亲切,白县长问冯老师有什么问题需要帮助解决,有什么要求,冯老师什么都没有提。随后白县长批示,为冯老师全额报销了医疗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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